花外有高楼

——红船满湖歌吹,花外有高楼。
很高兴认识您,我是花外。
(这个红船也在浙江,只不过是在杭州西湖而不是嘉兴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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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Knock Knock(2)

//没营养,没意义,时间线成谜。

//无cp友谊向,国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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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除了白雪和松针外什么也看不见的针叶林里寻找特定物件并不是容易的事。但那抹鲜红实在太过刺眼,马修没找多久就再一次看见了它。

——那确实是一个人。

只见一个黑发蓝衣的男人倒在树下,一动不动,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白雪,喷溅式的血点朝着密林深处的方向。马修迅速跑到他身边蹲下,摘下手套,抚上一动不动的男人的脖颈。

“别想了。这出血量,你我都活不了。”伊万在他身后道。

马修暗骂一声。男人的皮肤虽还有余温,其下却毫无脉搏跳动。子弹直接射穿心脏,鲜血仍在缓缓流出、无声地向冰晶里渗透。男人脸上留有痛苦和震惊的表情。

马修站起身,顺着血迹喷射的方向看向幽深黑暗的森林。日已西斜,光线逐渐变暗,层云盖住了天空,四下万籁俱寂。静立的松树似乎在微微摆动,而阴影幢幢。

“是被当成猎物了,还是谋杀?蓝色的冲锋衣,应该没那么容易认错。”俄罗斯人说这话时毫无语调,仿佛只是在说“今天真冷”。

“我不知道。”马修轻声说。一阵淡淡的风拂过二人,也拂过周围的树木。加拿大人忽然感到了些许寒冷。“我不知道。”他又重复道,看向伊万,然后伸手掏出手机,开始拍照,“不管怎样,我先报警……”

话音未落,又一声枪响破空。二人旁边的松树树皮上忽然炸开一个洞,干枯的死皮乍起而落。马修一下原地弹起,落地瞬间脚下猛然反向发力,整个人窜到一棵算是粗壮的松树后面,下意识摒住呼吸。这里的松树干部都不是很粗壮,但枝叶还算茂盛,再加上压在针叶上的白雪,勉强能盖住一个人。

伊万也躲到了另一棵树后,背靠树干,和马修交换一个眼神。

“比上一枪位置偏下。”马修迅速判断道,同时飞速用手机拨打一位熟悉的BC省皇家骑警警长的电话。由于肾上腺素的瞬间激增,加拿大心脏剧烈跳动着,手机流畅的反应在他眼里也变得卡顿不已。

“杀完人准备下山,然后发现我们这么快找到了尸体,遂准备灭口?”伊万随意猜测。他靠着树,理了理围巾,又用同样的语气说:“好像有点麻烦啊。这样,我从上面绕过去,你掩护。”

但马修正忙着讲电话,没有理会伊万。俄罗斯不甚在意,微微侧身探出头,向枪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又一发子弹打在他背后的树上。伊万迅速缩回身。

“我看到他了。两点钟方向,目测四百米左右,无遮拦。——为什么不躲起来?他没看见你也带着枪么?”伊万侧头看向马修。加拿大人已经结束了通话,解下了背着的猎枪,正在从后膛往里面塞弹药。

“四百米?那可能有点悬。”马修拉动栓钮上膛,身体紧紧贴在树干上,“这东西好像比看上去还古老一些。”

伊万一副“先试试”的表情,同时伸出三根手指,冲马修摆了摆,然后开始逐一放下。

马修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他此时心率已恢复正常,浑身肌肉十分放松。当伊万放下最后一根手指,马修迅速一步迈出藏身处,稳步侧移同时端平猎枪向俄罗斯方才描述的方向瞄去,在松树间分辨出人影的刹那便立刻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火药在耳边爆炸,震得头顶针叶上的积雪扑簌簌落下。紧接着,马修立即闪身,隐藏到另一棵树背后,收拢枪管。伊万则趁着加拿大人开枪的瞬间飞速窜出,消失在了树林里。

靠在树干上,马修拉动栓钮退出弹壳,啧了一声,皱了皱眉。让他烦恼的,倒不是这老式线膛枪后坐力比想象中大,而是,他实在没有看见刚才那发子弹打在了哪里。对面的枪手一时没有回击,也不是因为被马修击中了或是怎样,而大概单纯只是没料到这边还会用火力反攻、暂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像是印证马修的猜测般,下一瞬,一发子弹便打在了脑后的树上,随即又有一发从他身边掠过。

“该死。”魁式法语骂出口,马修从滑雪服口袋里摸出另一发子弹,开始重新装填。他意识到,对方的装备不会差,至少半自动步枪、带瞄准镜,而且估计弹药充足;而自己边,只有一杆进博物馆都没问题的古董猎枪,以及五发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老式子弹。这装备的时代差距至少在百年以上,对在一起,简直就是家猫打山狮,吉娃娃对北极狼。

马修又叹了口气,然后屏气凝神,开始在脑海里迅速重建方才于那移动中的两秒左右时间里看到的景象。他以最远处、距离四百一十米左右位置的身着绿色迷彩冲锋衣的不明枪手为原点,平滑拉出一条清晰的抛物线,穿过一棵棵姿态各异的树木、直达自己身后的松树。紧接着,加拿大人又快速在周围的树群里挑出了几个潜在的射击点,并以此为基础,构思出了一个大致的反制思路。

加拿大非常清楚,装备的悬殊已然表明,自己此时唯一的优势就是射击技术。从方才那几发来看,对方射击水平虽然高于普通人,但和专业人士相比,还是不啻天渊。他能准确射杀那位死者,说明他具备一定的狙击经验,可能经常打猎、或曾在军队服役;不过再之后,他却连续打偏、误过大面积暴露的移动目标,将他反应迟钝、缺乏博弈意识的缺点暴露得一览无余。

使用着不差的装备,有效狙击距离却无法达到四百米,这让马修默默在心里批评了几声对方浪费资源。

马修的枪法很好——或者准确点——极其优异。作为加拿大的国家意识体,马修是世界顶尖的军用狙击手,经验丰富、实力超群。大抵是早期独自带枪狩猎时就打下了底子,但在那时参与过的为数不多几次战斗中,他还未充分表现出这项能力。直到一战期间,在用一把瞄准器损坏的普通步枪从地面将一架在三百米高度略过的敌机成功击落后,年轻的加拿大才在难以置信的同时,完全意识到了自己在狙击方面的天赋。——冰天雪地赋予的非人定力与耐心、任何情形下都能保持冷静自若的心理素质、稳定的双手,甚至那莫名很低的存在感,都无不决定着他就是天生的狙击手,无论是在冰封森林里狩猎,还是于战场上杀敌。更何况,相比于直接与他人相处,马修更愿意独自行动,在暗处配合战友的动向。所以一百多年来,马修一直在向更现代、更先进的狙击手方向训练;到现在,只要装备合适,马修可以在观察员的配合下精准命中两千米之外的目标。而近年来逐渐减少的实战次数也并不意味着他的水平会有所下降。

——除非硬件设施太过落后。

超出射程一定距离之后,子弹会落在哪里就完全看运气了。习惯了各种长距离狙击武器的超长射程,现在突然来了一块四百米都无法有效命中的废铁,着实让马修有些不爽,并在心里责怪熊布吉为什么不拿一把好一点的。

不过不爽归不爽,马修在瞬时记忆彻底消失前及时定下计划,手上迅速完成重新装弹的动作,上膛,准备好下一次射击。

他此时呼吸平稳而微弱,身形静止而稳定,近乎与松树融为一体。他不知道此时伊万的情况。距离上一次射击已经过去了十余秒,马修认为此时应该再次射击,以保证对面没有丢失自己这个目标;但他还无法确定枪手是否已经移动。于是,他蹲下身,伸高手抓住一根树枝,用力摇动了起来。

积雪随着他的动作纷纷落下。而顷刻间,一声枪响,又一颗子弹携旋转破空之声射穿被抖落的白雪。马修立即松开树枝,保持压低的身形,转身举枪,向子弹飞来的方向直接开枪。一声爆鸣,电光石火间,马修看见远处那个开阔雪地中的模糊身影缩了一下,而他右侧第二棵树上似乎炸开了一片树皮。

然后枪手立即消失在就近的一棵树后不见了。马修抓住机会迅速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蹲在松枝的阴影里继续重复退壳、填弹的动作。他还有四发子弹。

马修不知道对面有没有意识到这边装备的窘迫。但紧接着,枪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对方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枪声不绝于耳;子弹不停从马修身边飞过,打到后面的树上。——不管之前怎样,反正他现在大概是注意到了。

弹片和干枯的树皮到处乱崩,形势对马修极端不利。不过两次射击下来,他感觉自己已经基本摸透了对方的行为方式,以及这杆枪的脾性。他现在有了一定手感,也许下一次、或者下下次射击,他就能命中。

口袋里的手机开始振动。马修将其掏出,看到是那位警长在给他打电话。但他现在实在不想打断节奏,于是只是接起来、不等对方开口便抢先快速道:“对不起,我现在正和那个凶手对狙,不太方便说话。你联系渥太华,他们可以定位我的位置。”说完他也没有挂断,而是将手机直接放回兜里,不顾里面传出的声音,迅速闪出藏身地,直接开枪。

飞弹从身边擦过,其中似乎有一颗划破了衣料。但马修此时只感视觉异常清晰,耳中的血管的跳动缓慢而有力。他看见,射出的子弹从对方身侧直直飞过,射穿了树上积雪,带起一小串雪粒。

对面应是发现马修的射击越来越精准,于是也躲到树后不出来了,不断的射击也随之停止。马修在树木与阴影的掩护下又往前移动了一段距离。他估计伊万现在应该已经过了中程、再有这么长时间就可以到达枪手所在的位置。侧头盯着不到四百米外树后的那个黑影,马修手上盲填弹药,“咔啦”一声上膛。他看见一杆细细几乎肉眼难易察觉的细细枪杆从那棵树后探出,瞄着自己的方向。

身上红色还是太显眼。于是马修脱去外套,露出灰褐色的保暖卫衣;寒气瞬间从各方渗入。加拿大裸露的手指背已经有些发僵,但戴滑雪手套会影响手感和动作精确度。发烫的枪管周围似乎正冒着白气。——气温过低的话,火药甚至可能无法被点燃,但现在枪管里已经有了一定温度,应该不会出现哑火的情况。

无论如何,他需要快速结束这场战斗。

对方被马修的反攻震慑,一时没有再射击。但马修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此时只要再稍微多探出一点身体,就会立即被击中。从那具尸体的情况来看,对方武器的口径不小,被击中就是个血洞,即使是对于他们这样的特殊体质也将是足以致命的打击。但对方对移动目标的处理能力很差,是否要冒险再试?马修想了想,还是缩回身子,端枪指向很近的一棵树上一根半枯死的树枝与树干的连接处,扣下扳机。

膛中爆炸的声音震耳欲聋。子弹瞬间射出,穿透脆弱的连接处,那截松枝应声而落。下一瞬,远方的枪响再次传来,几颗子弹射进掉落的树枝——看来对方还是没有耐住性子。马修迅速把枪甩到背上,扭身一跃抓住最近的树枝开始向树上攀爬。松树在他的动作下晃动不已;白雪纷纷扬扬下落,落到领子里,冰冷彻骨;松针扎在脸上有些难受。马修也顾不上这些,爬到约五米高的地方便停下,蹲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开始装弹。

而这段其间,对方没有再开枪。马修几乎能想象他意识到自己被骗后、再次面对抖动树枝时犹豫的样子。——不自量力。这个词在马修脑中一闪而过。但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

阴云密布,不知何时天上已飘起了雪花,晚上大抵会有雪暴。从密密的松针间,马修能隐约看见对方的轮廓线。

加拿大举起猎枪。

这枪还算有点良心,带有非常原始的机械瞄准具。马修稳稳端枪,将其平衡点放置在一根位置合适的树枝上,左臂垫在肘下,右眼聚焦,用枪管端头小小的准星对准那个黑影上方一段距离的位置。风止住了,松枝也不再抖动,这是绝好的射击时机。马修习惯性浅浅呼吸着,利用身体微弱的起伏校准着姿势。他的手指摸上扳机——

——等一下。

加拿大人一滞。

——我在做什么?

紧绷的丝线一旦滑过一丝颤动,便再也无法复原。眼中精准的聚焦忽然涣散,马修眼前的景象立即变得模糊不已。头脑中一个声音不断要求着他集中注意力、完成这次势在必得的击杀,但手中的枪口已经有了明显的偏移,目标也消失在了一片虚景之中。马修恍然想起,伊万似乎只是让他打掩护。但是,自己刚才在准备做什么?

马修蹲在树上,一动不动,任寒冷侵袭身体。下一刻,他又突然听见山上传来了奇怪的声音。斜眼看去,加拿大发现那边雪上的阴影似乎正在缓缓涌动。

——多次剧烈的枪响之后,这座雪山终于不堪重负、雪崩了。

 

 

 

 

伊万无声地在树林里穿行,姿态随意得好像只是在自家屋后的森林里散步,而耳边接连不断的枪声完全与他无关。俄罗斯人并不习惯于隐藏自己的行迹,也不愿意那样。但为了帮助北美的友人,此时他还是决定勉强配合一下。——虽然这个计划一开始是他制定的。

在树木间的空白地带,伊万会稍微加快一下脚步,并多绕一些远路,以免被那个凶手发现。他不是不相信负责掩护的马修的能力,只是他手里那杆老枪,实在难以让人敢于给予厚望。

又是一声爆炸般的枪响,紧接着是一些稍远位置的散射。许久未闻猎枪的这种古早枪声,伊万忽然有些恍惚,感觉仿佛回到了几个世纪前的排枪时代。

往事如白雪,下了又融,融了又下,反反复复,不可久存。现代化武器的时代,这些响声也只能留在记忆深处被逐渐埋葬。说起来,伊万依稀记得自己与马修第一次见面时的交流主题好像也是关于狙击的。他当时对那些新兴的狙击手挺有兴趣,觉得他们很奇特。毕竟,说到底,虽然伊万枪法也不差,他绝对不会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主动去做狙击手。相比于趴在雪地里几天几夜,他显然更愿意端着步枪冲前线,即使排枪齐射、骑兵冲锋已成为过往。步兵率领坦克的岁月尚未过去太久,这一甚至可以称为喜好的倾向为何会产生,俄罗斯人自己也说不太清楚。或许是追求刺激,或许是所谓的传统贵族精神影响,或许是他意识到自己强大力量后的一种报复性施展,又或许只是因为那个属于理想的红色时代召唤他如此作为。总之,伊万热衷于追求力量,也不吝啬自己的力量;在需要的时候,他愿意将之发挥到极致。

回到现实,围捕躲在树后的一个小小凶手似乎不需要上升到这么高的层面,但伊万心底其实有一点抗拒此时自己正在做的事,不只是因为他需要潜行。——这个围捕行动太过严肃、太过重要,意味着从此之后他和马修的关系必然会发生变化。他们之前还从未共同参与过任何实际意义上的军事行动,也从未来得及形成真正的盟友情缘。伊万很清楚,两人此时的关系完全依赖于对彼此因太多相似而产生的亲近感,本质非常飘忽、丝毫禁不起考验,这次围捕却相当于把各自的真实姿态摆上台面,而将二人之间那美好但脆弱的桥梁撕裂、平顺的雪层掀起,只剩下下方那道深不见底的冰渊。

可伊万很享受目前和加拿大人这种界限明确的亲近。他并不想改变这一点。

伊万一直深知,马修本质上与阿尔弗雷德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有些东西暂时被冰封在了层层冻土之下,不易为人所知而已。再包容的心、再宽广的胸怀也改变不了这一点,而只是在其外有意无意地包上一层又一层、比阿尔弗雷德更厚更浓的糖霜。不过伊万自己并不在意这些。——他从来没有在意过。他能理解,也不会因此疏远任何人。相反,真正让他担心的是,马修以后会怎么对待他。

当然,伊万也很清楚,同样出于独特的价值观,对马修来说,重要的从来不是鸿沟,而是鸿沟之上那道人尽仰望的彩虹和绚烂的极光,推动和解与进步的也向来是那人们所共有的美好期盼。所以,他应该不会对此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虽然这样的思想伊万不敢苟同,但也还算能带来一个不错的结果。而他毕竟对这样复杂的人际关系不太感冒,情感资源极其有限,所以这些事思考了一分钟也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水汽凝结成云,又化作飞雪从天际降下。未来会怎样,顺其自然就好。两个孤独的人在一起,还是两个孤独的人;林中木屋的拜访到底也只是拜访,孤独才是雪域大国最根本的底色。

脚下忽然一空,伊万身形一歪,几乎整个人都陷到了齐腰的雪里。这有些奇怪,毕竟这里的积雪再厚也只有堪堪三十多厘米罢了。伊万扶住树拉出腿,踢了几下雪,发现在这棵树的根部,好像有一个大洞。这洞被一层松针一层白雪盖住,故难易察觉。

也许是什么熊冬眠的洞。伊万不甚在意,继续行进。通过两边的枪声,他大概能猜到马修和那个枪手的对狙情形,好像也没他预想的那么糟糕。而此时,枪声虽然停止,俄罗斯已经完全绕到了那个枪手侧面,距离只剩一百多米,如果随便给他把十八世纪的燧发枪他都能保证击中,可惜他此时身上只有一把小巧的手枪。

倒也无所谓。虽然脸不清楚,但那人端枪的姿态已经深深刻进伊万的双眼,就像狍子的倒影印在西伯利亚虎眼中那样。再有两——不——一分钟——

吱吱嘎嘎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脚下微微震动了起来。伊万猛然回头,正好看见山顶处的积雪轮廓发生了改变。平整的雪面突然出现了断痕,大片大片的雪块缓缓滑落,不断加速,瞬间便以排山倒海铺天盖地之势席卷而下,吞没松树,所向披靡,势不可挡。雪崩来势汹汹,伊万暗骂一句,也顾不上别事,几步跨回那个熊洞,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潮湿冰冷的空气带着泥土和松针的气味进入鼻腔,阴影瞬间将他囫囵吞下。伊万趴在洞穴中,见积雪从头顶呼啸而过,刹那间遮蔽了天光。不少雪粒溅到洞里,所幸这个洞朝向正好背对雪崩袭来的方向,伊万只感觉像是无数只麋鹿从头顶奔腾而过,自然之力借道山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好像永不止息的轰鸣声平息了,一切回归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不,不是死一样的。伊万还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外, 在他身后更深更浓的黑暗里,传出了另一个隐隐的呼吸声。那声音间隔极长、频率极低,但确确实实是气流流动的声音,宛如雪山本身吞吐着气息。

伊万抿抿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向身后照去。果不其然,在光线所及的洞穴尽头,一团庞大的棕色皮毛正在随那呼吸声缓缓起伏,每一下都绷出皮毛下肌肉结实的纹路。

一只熟睡的棕熊可不是能随随便便打扰的。伊万叹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枪,确认弹药充足,拉开保险,小心翼翼地拉动滑块上膛,努力不让那声音太响。然后,他举起手机照向面前的雪墙,认命地用枪把挖了起来。雪很松,一挖就开,但周围的雪也立刻滑落,将刚刚挖开的洞填满。还好,伊万也看到微微有阳光透过雪层照进来。——雪层应该不厚,他估计他在这么扒拉两个小时应该就能出去——

“嗡——”另一只手上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细微的声音在黑暗的洞穴里是那么刺耳。看着屏幕上“马修·威廉姆斯”的字样,伊万轻轻按下接通键。

“伊万!”加拿大人尖利的叫声瞬间传出,在黑暗潮湿的洞里回荡,“你在哪里!你——”

“我没事。”伊万轻声打断,“冷静点。你现在好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白鼬。”

马修前半句话还用的是英语,后半句就变成了法语。这是他极度激动时会出现的现象。于是伊万出言提醒。

对面沉默了一晌,换回平常轻柔温和的声音道:“对不起。但是你现在在哪里?”不过他说的依然是法语。

“我不知道。”伊万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我觉得我好像,掉到棕熊窝里了。”

“啥?那、那你赶紧出来啊!”

伊万微微蹙眉。现在的马修有点像阿尔弗雷德,倒也没引起伊万的厌恶,只是有些吵。伊万回头照了一下熟睡的棕熊,默默道:“是啊……我正在努力……”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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